梅花赋别赠黎惟仁之京

明代潘光统

离亭歌罢促征鞍,白首交情作别难。词赋人推题柱客,江湖天远钓鱼竿。

尊中竹叶三冬暮,岭外梅花一骑寒。却笑清时招骏晚,高台今始筑长安。

庚申元夕仁常招饮灯市酒楼同王无近章甫仲田伯善年兄有赋 其六

明代范景文

月明处处度笙箫,春色分明廿四桥。有酒劝君须尽醉,百年能得几元宵。

和北吴歌 其三

明代范景文

钩盘击浪注东来,风捲蹄轮碾作埃。搔首筑堤人不见,最高传自祭风台。

庚申元夕仁常招饮灯市酒楼同王无近章甫仲田伯善年兄有赋 其七

明代范景文

夜光人影共阑珊,裁就新诗月上栏。浅黛娇红争眼媚,此回尽作梦中看。

和北吴歌 其十一

明代范景文

春锄带雨润如酥,风送农歌动地呼。怕说城中飞檄至,修堤河上点丁夫。

童心说

明代李贽

龙洞山农叙《西厢》,末语云:“知者勿谓我尚有童心可也。”夫童心者,真心也。若以童心为不可,是以真心为不可也。夫童心者,绝假纯真,最初一念之本心也。若失却童心,便失却真心;失却真心,便失却真人。人而非真,全不复有初矣。 童子者,人之初也;童心者,心之初也。夫心之初,曷可失也?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。

盖方其始也,有闻见从耳目而入,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。其长也,有道理从闻见而入,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。其久也,道理闻见日以益多,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,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,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。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,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。夫道理闻见,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。古之圣人,曷尝不读书哉。然纵不读书,童心固自在也;纵多读书,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,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障之也。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,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?童心既障,于是发而为言语,则言语不由衷;见而为政事,则政事无根柢;著而为文辞,则文辞不能达。非内含于章美也,非笃实生辉光也,欲求一句有德之言,卒不可得,所以者何?以童心既障,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。

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,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,非童心自出之言也,言虽工,于我何与?岂非以假人言假言,而事假事、文假文乎!盖其人既假,则无所不假矣。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,则假人喜;以假事与假人道,则假人喜;以假文与假人谈,则假人喜。无所不假,则无所不喜。满场是假,矮人何辩也。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,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,又岂少哉!何也?天下之至文,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。苟童心常存,则道理不行,闻见不立,无时不文,无人不文,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。诗何必古《选》,文何必先秦,降而为六朝,变而为近体,又变而为传奇,变而为院本,为杂剧,为《西厢曲》,为《水浒传》,为今之举子业,皆古今至文,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·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,更说什么六经,更说什么《语》、《孟》乎!

夫六经、《语》、《孟》,非其史官过为褒崇之词,则其臣子极为赞美之语,又不然,则其迂阔门徒、懵懂弟子,记忆师说,有头无尾,得后遗前,随其所见,笔之于书。后学不察,便谓出自圣人之口也,决定目之为经矣,孰知其大半非圣人之言乎?纵出自圣人,要亦有为而发,不过因病发药,随时处方,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,迂阔门徒云耳。医药假病,方难定执,是岂可遽以为万世之至论乎?然则六经、《语》、《孟》,乃道学之口实,假人之渊薮也,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。呜呼!吾又安得真正大圣人童心未曾失者而与之一言文哉!

临终诗

明代明秀

一夜小床前,灯花雨中结。

我欲照浮生,一笑浮生灭。


阳春歌

明代刘基

帝车东指淑景昭,冶容冉冉生寒条。枯根相顾一时起,阳春只在霜雪里。

枝头候禽鸣滑滑,暖烟火夜催花发。蜂喧蝶竞方及时,风雨宿昔成离披。

人间但见阳春好,未识春阳有枯槁。

王翱秉公

明代王翱

王翱一女,嫁于畿辅某官为妻。公夫人甚爱女,每迎女,婿固不遣。恚而语妻曰:“而翁长铨,迁我京职,则汝朝夕侍母;且迁我如振落叶耳,而何吝者?”女寄言于母。夫人一夕置酒,跪白公。公大怒,取案上器击伤夫人,出,驾而宿于朝房,旬乃还第。婿竟不调。


元夕二首

明代王守仁

故园今夕是元宵,独向蛮村坐寂寥。

赖有遗经堪作伴,喜无车马过相邀。

春还草阁梅先动,月满虚庭雪未消。

堂上花灯诸第集,重闱应念一身遥。

去年今日卧燕台,铜鼓中宵隐地雷。

月傍苑楼灯影暗,风传阁道马蹄回。

炎荒万里频回首,羌笛三更谩自哀。

尚忆先朝多乐事,孝皇曾为两宫开。


水仙子·瓦匠

明代陈铎

东家壁土恰涂交,西舍厅堂初瓦了,南邻屋宇重修造。弄泥浆直到老,数十年用尽勤劳。金张第游麇鹿,王谢宅长野蒿,都不如手镘坚牢。

千秋岁·淡烟平楚

明代刘基

淡烟平楚,又送王孙去。花有泪,莺无语。芭蕉心一寸,杨柳丝千缕。今夜雨,定应化作相思树。

忆昔欢游处,触目成前古。良会处,知何许?百杯桑落酒,三叠阳关句。情未了,月明潮上迷津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