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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书·列传·卷三十

魏收

原文

薛辩寇赞郦范韩秀尧暄

薛辩,字允白。其先自蜀徙于河东之汾阴,因家焉。祖陶,与薛祖、薛落等分统部众,故世号三薛。父强,复代领部落,而祖、落子孙微劣,强遂总摄三营。善绥抚,为民所归。历石武、苻坚,常凭河自固。仕姚兴为镇东将军,入为尚书。强卒,辩复袭统其营,为兴尚书郎、建威将军、河北太守。辩稍骄傲,颇失民心。刘裕平姚泓,辩举营降裕,司马德宗拜为宁朔将军、平阳太守。及裕失长安,辩来归国,仍立功于河际。太宗授平西将军、雍州刺史,赐爵汾阴侯。泰常七年卒于位,年四十四。

子谨,字法顺,容貌魁伟,颇览史传。刘裕擒泓,辟相府行参军,随裕渡江。寻转记室参军。辩将归国,密使报谨,遂自彭城来奔。朝廷嘉之,授河东太守。后袭爵平西将军、汾阴侯。谨所治与屈丐连接,结士抗敌,甚有威惠。始光中,世祖诏奚斤讨赫连昌,敕谨领偏师前锋乡导。既克蒲坂,世祖以新旧之民并为一郡。谨仍为太守,迁秦州刺史,将军如故。山胡白龙凭险作逆,世祖诏镇南将军奚眷与谨自太平北入,讨平之。除安西将军、涪陵公,刺史如故。太延初,征吐没骨,平之。谨自郡迁州,威惠兼备,风化大行。时兵荒之后,儒雅道息。谨命立庠,教以诗书,三农之暇,悉令受业,躬巡邑里,亲加考试,于是河汾之地,儒道兴焉。真君元年,徵还京师,除内都坐大官。五年,为都将,从驾北讨,以后期与中山王辰等斩于都南,时年四十四。寻赠镇西将军、秦雍二州刺史,谥曰元公。

长子初古拔,一曰车辂拔,本名洪祚,世祖赐名。沉毅有器识,年始弱冠,司徒崔浩见而奇之。真君中,盖吴扰动关右,薛永宗屯据河侧,世祖亲讨之。乃诏拔纠合宗乡,壁于河际,断二寇往来之路。事平,除中散,赐爵永康侯。世祖南讨,以拔为都将,从驾临江而还。又共陆真讨反氐仇辱檀、强免生,平之。皇兴三年,除散骑常侍,尚西河长公主,拜附马都尉。其年,拔族叔刘彧徐州刺史安都据城归顺,敕拔诣彭城劳迎。除冠军将军、南豫州刺史。延兴二年,除镇西大将军、开府,进爵平阳公。三年,拔与南衮州刺史游明根、南阳平太守许含等以治民著称,徵诣京师。显祖亲自劳勉,复令还州。太和六年,改爵为河东公。八年三月,诏拔入朝,暴病卒,年五十八,赠左光禄大夫,谥曰康。

长子胤,字宁宗,少有父风。弱冠,拜中散,袭爵镇西大将军、河东公,除县瓠镇将。萧赜遣将寇边,诏胤为都将,与穆亮等拒于淮上。寻授持节义阳道都将。十四年,文明太后公除,高祖诏诸刺史、镇将曾经近侍者,皆听赴阙,胤随例入朝。属开革五等,降公为侯。十七年,高祖南讨,诏赵郡王干、司空穆亮为西道都半。时干年少,未涉军旅。高祖乃除胤假节、假平南将军,为干副军。行达裒父,以萧赜死,班师。又为都将,共讨秦州反贼支酉,生擒斩之。除立忠将军、河北太守。郡带山河,路多盗贼。有韩马两姓,各二千馀家,恃强凭险,最为狡害,劫掠道路,侵暴乡闾。胤至郡之日,即收其奸魁二十馀人,一时戮之。于是群盗慑气,郡中清肃。二十三年秋,遇疾,卒于郡。时年四十四。谥曰敬。

子裔,字豫孙,袭爵。性豪爽,盛营园宅,宾客声伎,以恣嬉游。历尚书左外兵郎、左军将国,迁征虏将军、中散大夫。出为洛州刺史。卒,赠平西将军、岐州刺史。

子孝绅,袭爵。稍迁前将军,太中大夫。孝绅立行险薄,坐事为河南尹元世俊所劾,死。后赠征西将国、华州刺史。

胤弟□,字崇业。广平王怀郎中令、汝阴太守。

子修仁,司空行参军。

修仁弟玄景,陈留太守。

拔弟洪隆,字菩提。解褐阳平王国常侍,稍迁河东太守。

长子驎驹,好读书。举秀才,除中书博士。太和九年,萧赜使至,乃诏驎驹兼主客郎以接之。十年秋,遇疾卒。时年三十五。赠宁朔将军、河东太守,谥曰宣。

长子庆之,字庆警,颇以学业闻。解褐奉朝请。领侍御史,迁廷尉丞。廷尉寺邻接北城,曾夏日于寺傍执得一狐。庆之与廷尉正博陵崔纂,或以城狐狡害,宜速杀之,或以长育之致,宜待秋分。二卿裴延俊、袁悉互有同异。虽曰戏谑,词义可观,事传于世。转尚书郎、兼尚书左丞,为并肆行台,赐爵龙丘子,行并州事。迁征虏将军、沧州刺史。为葛荣攻围,城陷。寻患卒。后赠右将军、华州刺史。

庆之弟英集,性通率。随舅李崇在扬州积年,以军功历司徒铠曹参军,稍迁治书侍御史、通直散骑常侍。卒。

驎驹弟凤子。自徙都洛邑,凤子兄弟移属华州河西郡焉。太和二年,为太子詹事丞、本州中正。世宗登阼,转太尉府铠曹参军,稍迁治书侍御史。正始初,为持节、征义阳军司。还京,其年秋卒。时年四十九。赠陵江将军、光城太守。

凤子弟骥奴,州主簿。

洪隆弟破胡,州治中别驾。稍迁河东太守、征仇池都将。有六子。长子聪。字延智。有世誉。累迁治书侍御史、直阁将军,为高祖所知。世宗践阼,除辅国将军、齐州刺史。卒于州。赠征虏将军、华州刺史。

长了景茂,司州记室从事、猗氏令。早卒。

景茂弟孝通,颇有文学。永安中,中尉高道穆引为御史。历中书舍人、中书侍郎、常山太守。遇恶疾而卒。

聪弟道智,尚书郎。卒。

子长瑜,天平中,为征东将军、洛州刺史。击贼潼关,没于陈。赠都督冀定太三州诸军事、车骑将军、冀州刺史。

道智弟仙智,郡功曹。

仙智弟昙贤,卒于国子博士。

小子景渊,尚书左民郎。

昙贤弟和,字导穆。解褐大将军刘昶府行参军。转司空长流参军,除太尉府主簿,迁谏议大夫。永平四年正月,山贼刘龙驹扰乱夏州,诏和发汾、华、东秦、夏四州之众讨龙驹,平之。和因表立东夏州,世宗从之。又行正平、颍川二郡事,除通直散骑常侍。萧衍遣将张齐寇晋寿,诏和兼尚书左丞,为西道行台,节度都督傅竖眼诸军,大破齐军。正光初,除左将军、南青州刺史。卒于州,年五十五。赠安北将国、瀛州刺史。

长子元信,武定末,中军将军、仪同开府长史。

和弟季令,奉朝请。

破胡弟破氐,为本州别驾,早卒。四子。

长子敬贤,为钜鹿太守。

破氐弟积善,为中书博士、临淮王提友。

子隆宗,太原太守。

寇赞,字奉国,上谷人,因难徙冯翊万年。父修之,字延期,苻坚东莱太守。赞弟谦之有道术,世祖敬重之,故追赠修之安西将军、秦州刺史、冯翊公,赐命服,谥曰哀公,诏秦雍二州为立碑于墓。又赠修之母为冯翊夫人。及宗从追赠太守、县令、侯、子、男者十六人,其临民者七郡、五县。

赞少以清素知名,身长八尺,姿容严嶷,非礼不动。苻坚仆射韦华,州里高达,虽年时有异,恆以风味相待。华为冯翊太守,召为功曹,后除襄邑令。姚泓灭,秦雍人千有馀家推赞为主,归顺。拜妥远将军、魏郡太守。其后,秦雍之民来奔河南、荥阳、河内者户至万数,拜赞安远将军、南雍州刺史、轵县侯,治于洛阳,立雍州之郡县以抚之。由是流民繦负自远而至,三倍于前。赐赞爵河南公,加安南将军,领护南蛮校尉,仍刺史,分洛豫二州之侨郡以益之。虽位高爵重而接待不倦。

初,赞之未贵也,尝从相者唐文相。文曰:“君额上黑子入帻,位当至方伯封公。”及贵也,文以民礼拜谒,仍曰:“明公忆民畴昔之言乎?尔日但知公当贵,然不能自知得为州民也。”赞曰:“往时卿言杜琼不得官长,人咸谓不然。及琼被选为盩啡令,卿犹言相中不见,而琼果以暴疾,未拜而终。昔魏舒见主人兒死,自知己必至公,吾常以卿言琼之验,亦复不息此望也。”乃赐文衣服、良马。赞在州十七年,甚获公私之誉,年老表求致仕。真君九年卒,年八十六。遣令薄葬,敛以时服。世祖悼惜之。谥曰宣穆。

长子元宝,袭爵,为豫州别驾。兴安元年卒,赠安南将军、豫州刺史。

子祖,袭爵。高祖时,为安南将军、东徐州刺史,卒。

子灵孙,袭。赭阳太守。

元宝弟虎皮,有才器。本县令。

虎皮弟臻,字仙胜。年十二,遭父忧,居丧以孝称。轻财好士。显祖末,为中川太守。

时冯熙为洛州刺史,政号贪虐。仙胜微能附之,甚得其意。转弘农太守。后以母老屡求解任,久乃从之。高祖初,母忧未阕,以恆农大盗张烦等贼害良善,徵为都将,与荆州刺史公孙初头等追揃之。拜振武将军、比阳镇将,有威惠之称。迁建威将军、郢州刺史。及高祖南迁,郢州地为王畿,除弘农太守。坐受纳,为御史所弹,遂废卒于家。

长子祖训,顺阳太守。

祖训弟治,字祖礼。自洛阳令稍迁镇远将军、东荆州刺史。代下之后,蛮民以刺史郦道元峻刻,请治为刺史。朝议以边民宜悦,乃以治代道元,进号征虏将军。坐遣戍兵送道元,免官。治兄弟并孝友敦穆,白首同居。父亡虽久,而犹于平生所处堂宇,备设帏帐几杖,以时节开堂列拜,垂泪陈荐,若宗庙然。吉凶之事必先启告,远出行反亦如之。治世宗末迁前将军、河州刺史。在任数年,遇却铁忽反,又为城民诣都列其贪状十六条。会赦免。久之,兼廷尉卿,又兼尚书。畏避势家,承颜侯色,不能有所执据。寻迁金紫光禄大夫。是时,蛮反于三鸦,治为都督追讨,战没。赠持节、都督雍华岐三州诸军事、卫大将军、七兵尚书、雍州刺史、昌平男。

治弟弥,兼尚书郎。为城阳王徽所亲待。永安末,徽避尔朱兆脱身南走,归命于弥。弥不纳,遣人加害,时论深责之。后没关西。

治长子朏之,字长明。自直后、奉朝请,再迁镇远将军、谏议大夫,仍直后。建义中,出除冠军将军、东荆州刺史,兼尚书,为荆郢行台。代迁,除征虏将军。普泰中,袭爵,又为东荆州刺史。永熙中,镇东将军、金紫光禄大夫。武定四年卒,年五十八。

郦范,字世则,小名记祖,范阳涿鹿人。祖绍,慕容宝濮阳太守。太祖定中山,以郡迎降,授衮州监军。父嵩,天水太守。范,世祖时给事东宫。高宗践阼,追录先朝旧勋,赐爵永宁男,加宁远将军。以治礼郎奉迁世祖、恭宗神主于太庙,进爵为子。

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南征,范为左司马。师次无盐,刘彧戍主申纂凭城拒守。识者佥以攻具未周,不宜便进。范曰:“今轻军远袭,深入敌境,无宜淹留,久稽机侯。且纂必以我军来速,不去攻守,谓方城可凭,弱卒可恃。此天亡之时也。今若外潜威形,内整戒旅,密厉将士,出其非意,可一攻而克之。”白曜曰;“一日纵敌,数世之患,今若舒迟,民心固矣。司马之策是也。”遂潜军伪退,示以不攻。纂果不设备。于是即夜部分,旦便腾城,崇朝而克。白曜将尽以其人为军实。范曰:“齐四履之地,世号‘东秦’,不远为经略,恐未可定也。今皇威始被,民未沾泽,连城有怀贰之将,此邑有拒守之夫。宜先信义,示之轨物,然后民心可怀,二州可定。”白曜曰:“此良策也。”乃免之。进次肥城,白曜将攻之。范曰:“肥城虽小,攻则淹日,得之无益军声,失之有损威势。且见无盐之卒,死者涂炭,成败之机,足为鉴矣。若飞书告喻,可不攻自伏;纵其不降,亦当逃散。”白曜乃以书晓之,肥城果溃。白曜目范于众曰:“此行也,得卿,三齐不足定矣。”

军达升城,刘彧太原太守房崇吉弃母妻东走。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遣其宁朔将军张元孙奉笺归款,请军接援。白曜将遣偏师赴之。范曰:“桑梓之恋,有怀同德。文秀家在江南,青土无坟栢之累。拥众数万,劲甲坚城,强则据战,势屈则走。师未逼之,朝夕无患,竟何所畏,已求援军?且观其使,词烦而颜愧,视下而志怯,币厚言甘,诱我也。若不远图,惧亏军势。既进无所取,退逼强敌,羝羊触籓,羸角之谓。未若先守历城,平盘阳,下梁邹,克乐陵,然后方轨连镳,扬旌直进,何患不壶浆路左以迎明公者哉!”白曜曰:“卿前后纳策,皆不失衷,今日之算,吾所不取。何者?道固孤城,裁能自守;盘阳诸戍,势不野战;文秀必克殄,意在先诚,天与不取,后悔何及?”范曰:“短见犹谓不虚。历城足食足兵,非一朝可拔。文秀既据东阳为诸城根本,多遣军则历城之固不立,少遣众则无以惧敌心。脱文秀还叛,闭门拒守,偏师在前,为其所挫,梁邹诸城追击其后,文秀身率大军,必相乘迫。腹背受敌,进退无途,虽有韩白,恐无全理。愿更思审,勿入贼计中。”白曜乃止。遂表范为青州刺史以抚新民。后进爵为侯,加冠军将军,迁尚书右丞。

后除平东将军、青州刺史、假范阳公。范前解州还京也,夜梦阴毛拂踝。他日说之。时齐人有占梦者曰史武,进云:“豪盛于齐下矣。使君临抚东秦,道光海岱,必当重牧全齐,再禄营丘矣。”范笑而答曰:“吾将为卿必验此梦。”果如其言。是时,镇将元伊利表范与外贼交通。高祖诏范曰:“卿身非功旧,位无重班,所以超迁显爵,任居方夏者,正以勤能致远。虽外无殊效,亦未有负时之愆。而镇将伊利妄生奸挠,表卿造船市玉与外贼交通,规陷卿罪,窥觎州任。有司推验,虚实自显,有罪者今伏其辜矣。卿其明为算略,勿复怀疑。等卿别犯,处刑及鞭;今恕刑罢鞭,止罚五十。卿宜克循,绥辑边服,称朕意也。”还朝,年六十二,卒于京师,谥曰穆。范五子,道元在《酷吏传》。

道元第四弟道慎,字善季。涉历史传,有干略。处奉朝请,迁尚书二千石郎中,加威远将军,为汉川行台,迎接降款。以功除员外常侍,领郎中。转辅国将军、骁骑将军。出为正平太守,治有能名。迁长乐相。正光五年卒,年三十八。赠后将军、平州刺史。

子中,字伯伟。武定初,司徒刑狱参军。

道慎弟约,字善礼。起家奉朝请,再行冠军将军、司徒谘议参军。朴质迟钝,颇爱琴书。性多造请,好以荣利干谒,乞丐不已,多为人所笑弄。坎禀于世,不免饥寒。晚历东莱、鲁郡二郡太守,为政清静,吏民安之。年六十三,武定七年卒。

范弟神虎,尚书左民郎中。

神牙弟夔。子恽,字幼和,好学,有文才,尤长吏干。正光中,刺史裴延俊用为主簿,令其修起学校。又举秀才,射策高第,为奉朝请。后延俊为讨胡行台尚书,引为行台郎。以招抚有称,除尚书外兵郎,仍行台郎。及延俊解还,行台长孙稚又引为行台郎,加征虏将军。恽颇兼武用,常以功名自许,每进计于稚,多见纳用。以功赏魏昌县开国子,邑三百户。恽在军,启求减身官爵为父请赠。诏赠夔征虏将军、安州刺史。恽后与唐州刺史崔元珍固守平阳。武泰中,尔朱荣称兵赴洛,恽与元珍不从其命,为荣行台郎、中樊子鹄所攻,城陷被害,时年三十六,世咸痛惜之。所作文章,颇行于世。撰慕容氏书,不成。

子怀则,武定末,司空长流参军。

夔弟神期,中书博士。

神期弟显度,司州秀才、尚书库部郎。

韩秀,字白虎,昌黎人也。祖宰,慕容俊谒者仆射。父昞,皇始初归国,拜宣威将军、骑都尉。秀历吏任,稍迁尚书郎,赐爵遂昌子,拜广武将军。高宗称秀聪敏清辨,才任喉舌,遂命出纳王言,并掌机密。行幸游猎,随侍左右。显祖践阼,转给事中,参征南慕容白曜军事。

延兴中,尚书奏以敦煌一镇,介远西北,寇贼路冲,虑或不固,欲移就凉州。群官会议,佥以为然。秀独谓非便,曰:“此蹙国之事,非辟土之宜。愚谓敦煌之立,其来已久。虽土邻强寇,而兵人素习,纵有奸窃,不能为害。循常置戍,足以自全。进断北狄之觇途,退塞西夷之窥路。若徙就姑臧,虑人怀异意。或贪留重迁,情不愿徙。脱引寇内侵,深为国患。且敦煌去凉州及千馀里,扌舍远就近,遥防有阙。一旦废罢,是启戎心,则夷狄交构,互相来往。恐丑徒协契,侵窃凉土及近诸戍,则关右荒扰,烽警不息,边役烦兴,艰难方甚。”乃从秀议。太和初,迁内侍长。后为平东将军、青州刺史、假渔阳公。在州数年,卒。子务袭爵。

务,字道世,性端谨,有治干。初为中散,稍迁太子翊军校尉。时高祖南征,行梁州刺史杨灵珍谋叛。以务为统军,受都督李崇节度以讨灵珍。有战功,授后军长史,徵赴行在所。还,迁长水校尉。景明初,假节行肆州事,转左中郎将、宁朔将军、试守常山郡。又为征蛮都督李崇司马。崇揃荡群蛮,除近畿之患,务有力焉。后除镇北府司马。初试守常山,府解,复为平北长史。务颇有受纳,为御史中尉李平所劾,付廷尉,会赦免。后除龙骧将军、郢州刺史。务献七宝床、象牙席。诏曰:“晋武帝焚雉颈裘,朕常嘉之,今务所献亦此之流也。奇丽之物,有乖风素,可付其家人。”边人李旻、马道进等诈杀萧衍黄坂戍主,率户来降。务信之,遣兵千馀人迎接。户既不至,而诈表破贼,坐以免官。久之,拜冠军将军、太中大夫,进号左将军。神龟初卒。

尧暄,字辟邪,上党长子人也。本名钟葵,后赐为暄。祖僧赖,太祖平中山,与赵郡吕舍首来归国。

暄聪了,美容貌,为千人军将、东宫吏。高宗以其恭谨,擢为中散。奉使齐州,检平原镇将及长史贪暴事,推情诊理,皆得其实。除太尉中给事、兼北部曹事,后转南部。太和中,迁南部尚书。于时始立三长,暄为东道十三州使,更比户藉。赐独车一乘,厩马四匹。时萧赜遣其将陈显达寇边,以暄为使持节、假中护军、都督南征诸军事、平阳公。军次许昌,会陈显达遁走,暄乃班师。暄前后从征及出使检察三十馀许度,皆有克己奉公之称。赏赐衣服二十具、彩绢十匹、织千馀段、奴婢十口,赐爵平阳伯。及改置百官,授太仆卿。车驾南征,加安南将军。转大司农卿。太和十九年,卒于平城。高祖为之举哀。赠安北将军、相州刺史,赙帛七百匹。

初,暄使徐州,见州城楼观,嫌其华盛,乃令往往毁撤,由是后更损落。及高祖幸彭城,闻之曰:“暄犹可追斩。”

暄长子洪,袭爵。镇北府录事参军。

子桀,字永寿。元象中,开府仪同三司、乐城县开国公。

洪弟遵,伏波将军、河州冠军府长史、临兆太守。卒,赠龙骧将军,谥曰思。

遵弟荣,员外散骑侍郎。

子雄,字休武。元象中,仪同三司、豫州刺史、城平县开国公。

雄弟奋,字彦举。兴和中,骠骑将军、颍州刺史。

奋弟难宗,武定中,征西将军、南岐州刺史、征羌县开国伯。

吕舍既归国,从至京师,给赐田宅。

子方生,机识明辩,卒于主书郎。赠建武将军、定州刺史、高邑子,谥曰敬。

子受恩,为侍御中散,典宜官曹,累迁外都曹令,转北部给事、秦州刺史。卒于官。

史臣曰:薛辩、寇赞归身有道,并以款效见嘉。议敦煌得驭远之算。务武夫鄙诈,贡床饰宝,弃而不御,斯乃人主之盛德。尧暄聪察奉公,以致名位,礼加存殁,有馀荣矣。


译文

郦范,字世则,小名记祖,范阳涿鹿人。祖父郦绍,曾任慕容宝的濮阳太守。太祖平定中山以后,以其郡归降于魏,被授任为兖州监军。郦范之父郦嵩,任天水太守。郦范于世祖在位时在东宫任事。高宗即位以后,追记他在先朝的旧功,赐予爵位为永宁男,任命为宁远将军。郦范以治礼郎的身份捧奉世祖和恭宗的神主迁往太庙,进封爵位为子。

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率军南征,郦范任左司马。军队临时驻扎在无盐,刘..属下的戍主申纂据城拒守。军中之人都认为攻城的准备工作尚未周全,不宜立刻进攻。郦范说:“现在我方轻军远袭,深入敌军境内,不宜迟缓滞留久停而失去时机。况且申纂必然认为我军来得迅速,不会立即攻城,认为自己有城墙可以凭靠,有兵卒可以倚仗。这正是上天要让其灭亡的好时机。现在我方如果外表上装着准备全力攻城的样子,内部整顿军旅,秘密激励将士振奋斗志,出其不意,就可以一举而攻克它。”慕容白曜说道:“一日宽纵敌人,必然造成数世之患,如今假若行动迟缓,城内的民心就会更加坚固。司马所说的计策是对的。”于是暗中令军队假装后退,向他显示不打算立即攻城的样子。申纂果然不加防备,于是当晚作好部署,凌晨时分开始攀援城墙,天明之后就攻占了该城。慕容白曜打算把敌方全部士卒用来充实自己的军队。郦范说道:“齐地四境所至之域,世代号称为‘东秦’,如果不长期加以治理,恐怕不可能安定。如今大魏皇威刚刚覆盖此地,百姓尚未蒙受恩泽,城市相接有胸怀二心之将,邑镇相连有顽固拒守之夫。应当首先申以信义,示以法度,然后民心可以得到安抚,二州可以加以平定。”慕容白曜说:“这真是上等的策略啊。”于是就放弃了原先的打算。军队前进驻扎在肥城之外,慕容白曜准备攻打肥城。郦范说:“肥城虽小,攻占它却要滞留许多时日,取胜了对军队声威没有多大益处,失败了却有损于魏军威势。况且前次无盐之战,士卒死伤者甚多,成功与失败的关键,足以引为借鉴。倘若送去书信予以警告和晓喻,其城定可以不攻自破;纵使他不肯投降,士兵也会逃离四散。”慕容白曜就用书信对城中将士加以晓喻,肥城果然溃散。慕容白曜看着郦范对众人说道:“这次作战行动,得到你这位人才,三齐之地不愁不能平定了。”

军队到达升城,刘..的太原太守房崇吉抛弃母亲妻子向东逃走。刘..的青州刺史沈文秀派他的部属宁朔将军张元孙奉书归诚,请求派军队援助他。慕容白曜准备派一部分军队前去援助。郦范说:“眷恋家乡之情,人皆有之。沈文秀的家乡在江南,青州之地没有他的祖宗坟茔牵累。他拥有数万之众,兵甲强劲,城池坚固,势力强就守城迎战,势力弱就弃城逃走。我军尚未胁逼于他,他朝夕都无忧患,究竟有什么可畏惧的,前来求讨援军?况且观察他派来的使者,言语絮叨而面有愧色,目光朝下而心中畏怯,礼厚言甜,是想诱惑我方。如果不深谋远虑,恐怕会有损于我军军势。我军已经无所攻取,退又受强敌之逼,羝羊触藩,进退两难,如同羊角被困住一样。不如先固守历城,平定盘阳,下取梁邹,攻占乐陵,然后方轨连镳,各军一齐扬旌直进,何愁他不在路旁手捧壶浆以迎明公呢?”慕容白曜说:“你前后所提出的计策,都是十分恰当的,但今天所说的谋算,我却不能接受。为什么呢?道固这座孤城,仅仅能够自守;盘阳各处戍所,其地形不适合于野外作战;沈文秀自知必然被消灭,所以有意先来投诚。上天所予而不利用,后悔如何来得及。”郦范说:“这种见识之短浅真可谓不假。历城粮草兵卒都很充足,不是一朝就可以被攻占的。沈文秀已经占据东阳作为它把守各城的根本,派遣较多的军队去攻击,那么历城就不可能巩固,派兵太少就不足以使敌军畏惧。倘若沈文秀反过来又背叛了我,紧闭城门顽固坚守,我方在前面的一部分军队,就会被他挫败,梁邹各城之军在后面追击,沈文秀亲率大军,必然趁机逼迫我方。我方腹背受敌,进退无路,纵有韩信白起,也恐无保全之理。希望你再三考虑,不要中了敌人奸计。”慕容白曜这才罢休。于是表奏朝廷,使命郦范为青州刺史以安抚当地百姓。郦范后又进受爵位为侯,被授予冠军将军,迁任尚书右丞。

后来,郦范任平东将军、青州刺史,假授范阳公。郦范在先前解除州官回到京师的时候,有一天夜晚梦见有阴毛拂拭他的脚踝。第二天他告诉了别人。当时齐人中有个占梦的名叫史武,向他进言说:“你将会在齐地豪盛一时的。使君你亲临安抚东秦,道德光照于海岱,一定会重新总领全部齐地,再次受禄于营丘。”郦范笑着回答说:“我将一定会替你验证所圆的这个梦。”后来的事实果然同他所说的一样。当时,镇将元伊利向朝廷上表说郦范与外贼互相勾结。高祖给郦范下诏说:“你本身不是功臣旧勋,地位也没有重要的班位,之所以能越级升官封授显爵,任居于中国的原因,正是凭着勤勉和才能而达到的。即使对外没有特殊的功劳,也没有违背时势的过失。但镇将元伊利无中生有,上表诬告你制造船只买卖珠玉,与国外贼人勾结往来,企图陷你于死罪,窥伺州官之任。经有关部门调查验证,真假自然显现,犯有诬告之罪的人现在已经伏法。你要更好地进行谋略,不要再有什么怀疑。待你另外犯有罪行时,当然要处以刑罚和进行鞭笞,现在我就恕免对你的刑罚鞭笞,只罚五十就行了。你应当克尽职守,抚慰安定边地,以称我的心意。”郦范回到朝廷,六十二岁时,在京师去世,定谥号为穆。郦范有五个儿子,其子郦道元在《酷吏传》中有记载。